〔ten〕
啊啊啊啊啊我终于码完这篇了我太难了，
这篇是讲的心魔怎么来的，
基本上双杰剧情，
有点小虐，
里面有几句曦澄眼尖的可能会发现嘿嘿嘿嘿，（都不好意思打曦澄的标签了）
云梦与云深不知处相隔有些远，到莲花坞时已是很晚了，众人纷纷在教场落下。
江澄说了两句，便挥挥手让他们回去歇息了，门生们故作矜持的走了一段路，在一个拐角处破了功。
“卧槽累死我了！”
“睡觉睡觉！他娘的以后这种事叫谁也别叫我，可使煞我了！”
“他娘的明天早上谁敢叫我早起试着点儿！劳 资跟他拼命！”
“江宗主来叫你的话你也得有命和他拼啊。”
“……你他妈给我闭嘴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殊不知这一幕全落在了江澄眼中，江澄看着哈欠连天还在拌嘴的几人，轻哼一声，想了想时间，便没去叫起膳房的人，自己捯饬了捯饬做了小半锅莲藕排骨汤。
江澄给自己盛了一碗，优雅地喝着，确是不一会就快见底了。
‘这么晚了还在喝汤。’
江澄抬眸，对面本来空无一人的座位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，渐渐清晰，江澄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，低头继续喝汤。
一个男子坐在对面，托着腮看着江澄，一头过肩的头发随意散着，笑得很是邪魅，只不过这张脸，却是和江澄一般无二！
心魔。
‘你都不被吓到的嘛。’
江澄喝掉最后一口，起身再去盛汤，反问道：“有事儿？你就不怕回不去了。”
心魔轻轻一笑，声音充满磁性，“怎么可能回不去，你还能不让我回去嘛。”
江澄把碗放在桌子上，继续喝着，看着这个他已经看了……从很小就有的心魔，现在是呈一个灵魂状态在他眼前坐着。
记得从很小的时候，阿爹就不亲近自己，那是不是就是……讨厌自己，那自己再去讨没趣，也说不定会让阿爹更讨厌自己，如果自己听话，不惹事，不去干什么惹人嫌的事，阿爹……就不会讨厌自己了？
当时心里好像还有一个声音在说：‘江枫眠不喜欢你。’
当时江澄只是想，阿爹这只是对自己很严，可能不是讨厌自己，只是对自己很严而已。
后来魏无羡来了。
江澄这才发现，江枫眠是真的，不喜欢自己，他可以抱着魏无羡，因为魏无羡怕狗而送走自己所喜欢的妃妃茉莉小爱，他可以关心魏无羡，哄着魏无羡，做着那些自己以为江枫眠不会做的事。
只是因为他喜欢魏无羡，不喜欢自己。
那时候，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：‘看吧，江枫眠，他就是不喜欢你。’
对啊，阿爹他，就是不喜欢自己。
但魏无羡，也算是自己童年里的一束光吧，照亮了自己，却是太亮了，亮到自己跟不上。
一家人的关系一直很紧张，江枫眠和虞夫人动不动就会吵上一架，这时候江澄魏无羡和江厌离三人只能躲在别处，静静地听着。
魏无羡在云深打了金子轩，江枫眠当天就赶来了，接走了魏无羡。
“阿羡，回家了。”
江澄记得当时自己好像很伤心，连魏无羡和江枫眠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，当天晚上在一棵玉兰树下坐着，抱着膝盖，头也埋在膝盖里。
‘你看啊，江枫眠来接魏无羡了。’
‘如果打金子轩的是你，江枫眠可不一定会来。’
不会来的，不管他做什么，也不会有人来的。
记得小时候，他同魏无羡去后面的树林里玩，却迷路了，怎么走都找不到路，他大喊着，喊魏无羡，喊阿娘，喊姐姐，喊阿爹，没有一个人回应他，他摔了一跤，脸上都是泥，却还是自己爬起来，靠在一棵树旁，害怕的紧紧抱住自己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硬是没掉出来，不知过了多久，半个时辰？一个时辰？江澄只是听着风吹过树叶簌簌的声音，猫头鹰略显凄凉的叫声，冷的手指发凉，还没有人来，‘都没有人来接你。’少年心气旺，“会有人来找我的！阿娘阿爹发现我不见会来的！”心魔只是蹲在江澄眼前，静静地看着他，不置可否。又过了很久，江澄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喊他，魏无羡？好像是有很多人
，好像看到好多人举着火把来找他。魏无羡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他，大哭起来，江澄也忍不住了，眼泪像决堤的水，断线的珍珠，掉个不停，跟着魏无羡一起哭起来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，但他就是想哭。
就像现在一样，江澄抱着自己，肩膀一耸一耸的，咬着嘴，硬是没有哭出声来。
‘我能进去吗？’心魔想摸摸江澄的头，手却穿了过去，心魔不可觉察的叹了口气，‘你真倔。’
江澄哭着哭着睡着了，醒来时却是在自己的床上，江澄为这还疑惑了一阵。
后来温家要求交人，江枫眠和虞夫人又吵了一架，为魏无羡。
‘你可得去啊，不像他，随他，对了，你看，江厌离还给他剥了一碗莲子呢。’
江澄不想看，可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看过去。
‘处处比不过他。’
江澄握紧了拳，狠狠咬着牙。
“抓住他！别让他跑了！”
江澄捂着伤口，一瘸一拐地躲到一个山洞里，温家的修士没有发现，从洞口跑过，待人走远了，才一瘸一拐地出来。
‘至于吗。’
‘又死不了，你这么急……’
“你他娘的给我闭嘴！”
江澄狠狠一挥手，眼前的模糊黑影黑影消散不见。
江澄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往家里赶，到家时已经是筋疲力尽，脑子里只剩一句话：
找人，去救魏无羡！
他抓住一脸震惊地四师弟的手，“去……去救魏无羡……在……在……”
江澄只是堪堪说出那个地方，便无力倒地。
迷迷糊糊转醒后，江澄艰难地睁开眼，好像看见虞夫人和江厌离坐在床头上，江枫眠不在……应该是去救魏无羡了吧。
江澄动了动，却扯到了伤口。
“嘶……”
“阿澄！你终于醒了！”江厌离连忙凑过来，好像是哭过。
“我……没事……”
“哼，还没事呢，身子都临近崩溃了还强撑着，真是傻子一个。”
“阿娘……魏……”
“魏婴魏婴！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魏婴！真是和你爹一个德行！满脑子里都想着那个臭小子！”
江澄不再说话，果然啊，阿爹果然是去救魏无羡了。
‘江枫眠这个时候只是去救魏无羡，哪里还有你这个重伤在床的亲儿子呢。’
江澄很想反驳，但心魔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。
魏无羡快醒了，江澄也能下地了，连忙赶去魏无羡的屋子里面，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屋里的江枫眠，江澄神色暗了暗，只道了句“阿爹”，便坐在床边。
魏无羡醒后，江澄埋怨了他几句，拌了几句嘴，才说到正题。
江枫眠点头道：“做的不错。”
“恭喜你了。”
江澄心里有些酸涩，语气中也有些怪异。
“可惜了你不在。不然这颗头也有你一份了。你还能跟我说说话解闷，我的妈这几天跟蓝湛对坐着把我活活憋死了。”
“憋死你活该。你就不应该强出头，不应该管这件破事。要是你最初没有动……”
“江澄。”
江澄立即噤声。
“阿澄，有些话就算生气也不能乱说。说了，就代表你还是没明白云梦江氏的家训，没……”
一个冷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：“是，他不明白，有什么关系啊，魏婴明白就够了！”
犹如一道紫色的闪电一般，虞夫人带着一阵冷风刮了进来，站在魏无羡床前五步之处。
“记得不记得，这躺着的和站着的，哪个才是你儿子？”
“我把话放在这里了，你们等着看，他总有一天非给咱们家惹出大乱子不可！”
江枫眠起身道：“我们回去说话。”
“回去说什么？回哪里说？我就要在这里说。反正我问心无愧！江澄，你过来。”
“江宗主，有些话我是不得不说了。你好好看清楚，这个，才是你的亲生儿子，莲花坞未来的主人。就算你因为他是我的生的就看不惯他，他还是姓江！——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外边那些人怎么传的，说江宗主这么多年了还对某某散人痴心不改视故人之子为亲子，都猜测魏婴是不是就是你的……”
江枫眠喝道：“虞紫鸢！”
虞夫人也喝道：“江枫眠！你以为你声音高点儿就怎么样了吗？！我还不清楚你！”
两人去外面吵了起来，不欢而散。
‘看吧，这魏无羡就是不一样。’
‘这江枫眠待他，就是比你好。’
‘这故人之子，比亲生的好多了。’
‘还守在他屋子里，你醒的时候，可没有江枫眠吧。’
‘他魏无羡凭一己之力斩杀屠戮玄武，厉害着呢，用不着你心心念念的想着，担心着。’
心魔的模样愈发清晰着，在眼前晃悠。
江澄怔怔地站在原地，半晌，看了一眼魏无羡，突然也扭头走了出去。
魏无羡道：“江澄！”
江澄不应，匆匆数步已转上了走廊。魏无羡只得滚下了床，拖着又酸又僵的身体追上去道：“江澄！江澄！”
江澄只顾埋头往前走，魏无羡大怒，扑上去一把掐住他脖子：“听到了还不应！找打！”
江澄骂道：“滚回你床上躺着去！”
“这可不行，咱们得把话说清楚！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话你可千万不能相信。”
江澄冷冷地道：“哪些乱七八糟的鬼话？”
“那些话说出来都脏了人嘴的。我爹妈都是有名有姓的人，我见不得别人给我瞎落户！”
“咱们摊开了说，不要别别扭扭的心里藏着东西。你是江叔叔的亲生儿子，未来的江家家主。江叔叔对你自然是要更严厉的。”
“可我就不一样，我是别人家的儿子，爹妈都是江叔叔的好朋友，他对我当然要客气一些。这个道理你肯定明白吧？”
“他对我并不是严厉，只是不喜欢。”
“哪有人不喜欢自己亲生儿子的？你别瞎想了！那些嘴碎传谣的我见一次打一次，打得他们妈都不认识。”
“就是有。他不喜欢我阿娘，连带也不喜欢我。”
“我知道！我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性格，不是他想要的继承人。他觉得我不配做家主，不懂江家的家训，半点没有江家的风骨。是！”
“你和蓝忘机合力斩杀屠戮玄武，浴血奋战！了不起！可是我呢？！”
“……我也是奔波数日，精疲力竭，一刻都没有休息过！”
魏无羡道：“家训算什么！有家训就一定要遵守吗？你看姑苏蓝氏的家训，三千多条，条条都要遵守，人还活不活了？”
“还有，做家主就一定要受家风、从家训？云梦江氏历代这么多位家主，我就不相信人人都是一个样。就连姑苏蓝氏也出过蓝翼这种异类，可谁敢否认她的实力和地位？论及蓝家的仙门名士，谁敢略过她？谁能略过她的弦杀术？”
“将来你做家主，我就做你的下属，像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。姑苏蓝氏有双璧算什么，我们云梦就有双杰！所以，闭嘴吧。谁说你不配做家主？谁都不能这么说，连你也不行。敢说就是找揍。”
江澄记得很清楚，他当时就这么看着魏无羡，眼睛很亮，心魔也没有说话，就这么看着魏无羡。
嘴上还是不饶人，心里却是一片海阔天空。
我们云梦……有双杰……
风雨欲来，风平浪静。
“……阿娘，你把紫电给我干什么？”
“给了你的，今后就是你的！紫电已经对你认过主了。”
“阿娘，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？”
虞夫人凝视着他的脸，忽然一把搂了过来，在他头发上亲了两下，抱在怀里，喃喃地道：“好孩子。”
“直接去眉山找你姐姐。”
“走了，就别回来了。”
江澄从未被母亲抱过，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“魏婴！你给我听好！好好护着江澄，死也要护着他，知道不知道？！”
“虞夫人！”
“听见没有！别跟我讲其他的废话，我只问你听见没有！”
魏无羡挣不开紫电，只得重重点头。
“阿娘，父亲还没回来。有什么事咱们先一起担着不行吗？！”
“不回来就不回来。我离了他难道还不行了吗？！”
“娘啊！！”
就这么在船上绝望地飘着，江澄和魏无羡死了命的挣脱紫电，却没有任何作用。
“江叔叔！是江叔叔回来了！”
“阿澄？阿婴？你们两个怎么回事？”
“父亲，父亲快放开我们！”
“这是你娘的紫电。紫电认主，怕是不肯让我……”
他说着用手去碰了碰紫电，岂知，刚刚碰到，紫电便很是温顺地收了起来，瞬间化为一枚指环，套上了他的一只手指。
江枫眠立即怔住了。
“化丹手？！”
“是啊父亲！我们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紫光一闪，江澄和魏无羡再次被缠住了。两人又以之前的姿势，跌坐回船上。江澄愣了愣，道：“……父亲？！”
江枫眠道：“我回去，你们两个离开。不要调转方向，不要回莲花坞。上岸之后立刻想办法去眉山找你姐姐和祖母。”
“江叔叔！！！”
震惊过后，江澄发疯般地踹着船舷，踹得船身摇晃不止：“父亲放开我！放开我！”
江枫眠道：“我回去找三娘子。”
“我们一起回去找她，不行吗？！”
江枫眠定定看着他，忽然伸手，在半空中凝滞了一下，这才缓缓摸了摸他的头，道：“阿澄，你要好好的。”
“江叔叔，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，他不会好的。”
“阿婴，阿澄……你要多看顾。”
他又回到了那艘大船上，两船擦肩而过，渐行渐远，江澄绝望地大叫道：“爹！！！”
小船顺水而下。
“你为什么要救蓝忘机？！”
“江澄……”
“你为什么要救蓝忘机？！你为什么非要强出头？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叫你不要招惹是非！不要出手！你就这么喜欢做英雄？！做英雄的下场是什么你看到了吗？！啊？！你现在高兴了吗？！”
“蓝忘机金子轩他们死就死了！你让他们死就是了！他们死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？！关我们家什么事？！凭什么？！凭什么？！”
“去死吧，去死吧，都去死吧！都给我死！！！”
“江澄！！！”
掐着魏无羡脖子的手，忽然松开了。
江澄死死瞪着他，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落下，喉咙深处，挤出一声垂死般的悲鸣、一声痛苦的呜咽。
“……我要我的爹娘，我的爹娘啊……”
他向魏无羡要他的父亲和母亲，可是，向谁要，都要不回来了。
魏无羡也在哭，两个人跌坐在草丛里，看着对方痛哭流涕。
心魔和江澄背靠背，似乎也在哭。
‘江澄啊，虞夫人没了，江枫眠没了，江家没了……’
‘没了，都没了……’
江澄坐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，看着魏无羡在买东西，看到了渐渐逼近的温家修士。
他站起来，心魔也和他一同站起来，江澄看着魏无羡笑了，冲进了雨里。
“感觉出来了吗？”
魏无羡一怔，道：“什么？什么感觉？”
江澄道：“感觉到我的灵力了吗？”古董局中局小说
“什么灵力？你根本就没用灵力。”
“我用了。”
“你到底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我用了。刚才那一掌，我用了十成十的灵力。我问你，你感觉到了吗？”
“……你再打我一掌试试。”
“不用打了。再打多少掌，也是这个结果。魏无羡，你知道，化丹手为什么被叫做化丹手吗？”
“因为他那双手，可以化去金丹，使人永不能再结丹，灵力溃散，沦为一个普通的人。温逐流、温逐流。我要报仇，我要报仇，可是，我要怎么报仇？我连金丹都没了，从此都没法结丹了，我拿什么报仇？哈哈哈哈哈哈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‘江澄。’
‘让我进去吧。’
‘你还有什么，是你顾忌的。’
“你……没骗我？”
“抱山散人，活死人肉白骨，复原区区一颗金丹，自然不在话下。”
“臭小子！这三个月，你跑哪里去了！”
“哈哈，一言难尽，一言难尽！”
“也好。之后再说。回来就好。”
魏无羡道：“嗯。回来就好。”
江澄喃喃重复了几遍“回来就好”，又猛地拍了他一掌：“你真是……！被温狗抓住都能不死！”
魏无羡得意道：“那是。我是谁？”
江澄忍不住骂道：“你得意个屁！没死也不早点回来！”
‘哎呀，魏无羡回来就好了。’
江澄满心里欢喜，没去管心魔。
“蓝二公子，如今温乱未除，正是急需战力的时候，人人自顾已是不暇，姑苏蓝氏的手何必伸得太长？魏无羡可是站在我们这边的，你这是想惩治己方人？”
“不错。只要杀的是温狗就行了，为何要管我是怎么杀的？”
他二人从小便会相互接腔，此时你一句我一句滴水不漏，江澄又道：“别怪江某再说句不客气的话，就算要追究，魏无羡也不是你们家的人，轮不到你姑苏蓝氏来惩治。他跟谁回去也不会跟你回去。”
心魔侧身冷眼看着凛虐温晁的两人，不说话。
看着甩袖就走的魏无羡，江澄心里那叫一个气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，眉头皱成一个“川”字。
‘这是不把你这个家主放在眼里啊。’
“江晚吟！”
“魏无羡！你究竟懂不懂？站在他们这边的时候，你是怪杰，是奇侠，是枭雄，是一枝独秀。可只要你和他们发出不同的声音，你就是丧心病狂，罔顾人伦，邪魔歪道。你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游离世外逍遥自在？没有这个先例！”
“没有先例，我就做这个先例！”
两人剑拔弩张对视一阵，谁也不肯退让一步。半晌，江澄道：“魏无羡，你还没看清现在的局势吗？你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吗？你若执意要保他们，我就保不住你。”
“不必保我，弃了吧。”
江澄的脸扭曲起来。
“弃了吧。告知天下，我叛逃了。今后魏无羡无论做出什么事，都与云梦江氏无关。”
“……就为了这群温家的……？”
“魏无羡，你是有英雄病吗？不强出头惹点乱子你就会死吗？”
魏无羡沉默不语。
须臾，他道：“所以不如现在就斩断联系，以免日后祸及云梦江氏。”
否则，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日后还能做出什么事来。
“……”江澄喃喃道：“我娘说过，你就是给我们家带麻烦来的。当真不错。”
他冷笑一声，自言自语道：“……‘明知不可而为之’？好，你懂云梦江氏的家训，你比我懂。你们都懂。”
收回三毒，长剑铮然入鞘，江澄漠然道：“那就约战吧。”
江澄走的不留情面，毫不留恋，心里乱成什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‘弃了？’
‘他说的可是弃了！’
‘他凭什么！’
‘当初是他说要扶持你一辈子！现在又是他说弃了！’
‘凭什么！’
‘就为了那些温家的人！’
‘明知不可而为之！’
‘他什么都可以不管！什么都可以不顾！因为他不是家主！他不用担着整个江家！’
“阿羡！”
“姐？姐！你在哪里？你在哪里？”
“师姐？师姐？你在哪里？你在哪里？我看不到你！”
“滚开！给我滚开！别碰她！”
江澄咆哮道：“让它滚！”
“怎么回事！你不是说你能控制住的吗？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？！”
魏无羡跌坐在地上，茫然道：“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……我控制不住、我控制不住啊……”
“……阿羡。”
魏无羡打了一个哆嗦，忙道：“师姐，我……我在这里。”
“……阿羡。你之前……怎么跑的那么快……我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，和你说一句话……”
“我……是来跟你说……”
“阿羡，你……你先停下吧。别再，别再……”
“好，我停下。”
魏无羡坐在脏兮兮的地面上，不敢置信地看着头已经歪下去、喉咙汩汩冒出大量鲜血的江厌离。
他刚才还在等着她说话，仿佛是对他下达最后的宣判。
江澄也是愣愣的，还抱着姐姐的身体，全然没有反应过来。
半晌，魏无羡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江澄听不见那些“义愤填膺”的说辞，也没有看见魏无羡将阴虎符拼到一起，周遭的邪灵凶尸也毫不在意，他满眼只有怀里的江厌离。
阿姐……死了……
江澄就抱着江厌离呆呆的坐在地上，眼里一片死寂，耳边好像有恶鬼的嘶吼，修士们的惨叫，又好像很寂静。
心魔蹲在他对面，整个人非常清晰，从眉眼到指尖，心魔的指尖勾画着江澄满是泪痕的脸庞。
‘阿姐走了。’
‘她……是为了魏无羡死的。’
‘她说阿羡，师姐想和你说……但她并不想和你说。’
‘她不曾给你留下过一句话。’
‘哪怕是一句嘱咐，一句关心。’
‘她来的时候一直在喊阿羡，阿羡，你呢？你呢？’
‘江厌离甚至是没有给她的孩子！金凌！留下什么！’
心魔声音突然拔高。
‘没有给你！留下什么！’
‘江澄！你在守着什么！’
江澄抱着江厌离的手紧了紧。
对，没错，阿姐没了，为了她满心挂念的魏无羡，那他呢？！他又算什么？！阿姐都不曾给他留下一句话！最后眼里也只是放了个魏无羡！他算什么！？
耳朵里充斥着乱哄哄的声音，有人倒在他旁边，有人在推他，有人在拉他，有人在叫他，叫他起来。
江澄将江厌离轻轻地放在地上，又把三毒插进地里，借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。
他要起来，
江澄举着三毒向前方一刺。
他可是云梦江氏宗主，
江澄劈开左侧的邪灵。
他还有一整个江家，
江澄另一只手甩出紫电。
还有金凌，阿姐的孩子，他已经无父无母了，
江澄看着被紫电抽倒在地的凶尸，充满恨意和茫然的目光看向魏无羡。
还有魏无羡，
他的这位要扶持他一辈子的叛逃了的下属，
他要把他怎么样呢，
杀了他，还是废了他，
他要把他带回去，让他跪在父母的灵前，去悔恨，去慢慢说。
“江澄……”
“魏无羡……”
江澄带人来了乱葬岗，魏无羡就在他面前站着。
再相见，短兵相接，战火燎原，
血洗不夜天。
“江澄啊，你……”
“你他娘的给我闭嘴！魏无羡！你这个……！”
江澄拿三毒指着魏无羡，气恨的手都在抖。
“我……还真是……你是来杀我的吧……”
魏无羡笑得一如往常，只是看不出笑意。
“不然呢！？同你来叙旧的吗！？叙叙我阿爹阿娘是怎么死的！金子轩是怎么死的！阿姐是怎么……是怎么……你他妈的真是给江家带来大麻烦！”
江澄梗着脖子吼道，嗓音里带着几分沙哑。
魏无羡的笑容僵在脸上，渐渐破裂。
魏无羡沉默一阵，突然向前走了一步，直逼三毒。
江澄不知道魏无羡想做什么，皱眉怒道：“魏无羡！你他妈想干什么！？找死也用不着你这……”
魏无羡心口抵在三毒剑锋上，再向前一步就会被刺穿。
魏无羡脚步顿了顿，看着江澄的眼睛，“你不是要杀我吗，死在你手里，也比死在别人手里好受。”
江澄狠狠的瞪着魏无羡，“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！”
魏无羡不说话，继续向前走，江澄睁大了眼，他感受到三毒刺穿了衣服，魏无羡的皮肤，好像还渗出血来。
江澄猛的将三毒抽回来。
魏无羡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澄。
“杀你这种邪门歪道简直就是脏了我的剑！魏婴！人在做天在看！你的所作所为有人都看在眼里！你就跪在我父母灵前慢慢说吧！”
魏无羡笑了，边笑边哭，“江澄，来不及了……”
“你……！”
魏无羡向江澄伸出手来，轻轻推了他一把，江澄还未发作突然发现周围有成千上万的恶鬼向这边涌来，准确的说，是向魏无羡涌来。
江澄瞳孔慢慢放大，他忙伸出手去拉魏无羡，却只是指尖轻擦而过，一如当年出水祟是，江澄没有抓住魏无羡，这次，也没有。
“魏无羡！！”
江澄看了魏无羡冲他笑了笑，嘴型动了动：再见。
然后，他再也看不见魏无羡了。
‘魏无羡……’
‘他也走了……’
江澄突然像疯了一般冲过去，魏无羡已经被恶鬼吞噬，连渣都不剩了。
江澄还是在地上找着，似乎一定要找到什么东西才肯罢休。
“魏无羡……”
“魏婴……”
“你个臭小子……别当没听见……”
“你他娘的出来……”
“我还要杀你呢……”
“我还没让你去我爹娘灵前悔恨呢……”
“你他娘的还没做我一辈子的下属呢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不能毁约啊……你不是说自己最守约的吗……”
“你说云梦要一直有双杰的……”
“魏婴……”
“师兄……”
“师兄你出来啊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怎么能……”
江澄的声音染上一层哭腔，却还是忍着，突然，他愣住了。
江澄指尖颤抖着，似是不敢伸手去拿。
他在一片杂草后面发现了魏无羡的贴身不离的东西——
陈情。
终于，江澄鼓足勇气，伸出手去，刚碰到陈情，却与另一只手重叠了。
心魔在他身后，却是一点一点融入他的身体，神色悲凉。
江澄不顾腰间响得不正常的清心铃，颤抖的拿起陈情，放进怀里，从喉咙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。
“魏无羡……你个滚蛋……”
‘魏无羡……你个滚蛋……’
江澄眼中毫无生气的从乱葬岗下来，用已经沙哑的声音宣布道：
“魏无羡，已伏诛。”
江澄喝下最后一口汤，将碗重重地放下桌上，看了眼背对着他赏月的心魔。
“兴致不错。”
心魔轻笑一声，‘哪敌得过你。’
‘月落乌啼霜满天，’
江澄也抬头望月，须臾道：“江枫渔火对愁眠。”
‘诗是好诗，’
“人也应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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